夙延川从四岁上,就寅初即起,打熬筋骨,白天开蒙学书,文武兼修,当年也是她一手安排。
她看着这个孙子。
夙延川今年已经十九岁,一头披锦似的乌黑长发只束了一半在冠里,棱角分明的眉弓下,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总带些看不清的神色。黑金色的太子常服穿在他身上,把他整个人衬得像藏在鞘里,却隐不住锋芒的一柄长剑。
皇后凌氏生得美貌,倒是一分不差地继承给了这个儿子。
白太后叹道:“你啊,只管哄我就是了。”
夙延川面上带了微微的笑意,那分锋芒就变成了惫懒,他道:“孙儿哪有哄着祖母,何况孙儿有什么事是祖母不知道的。”
在白太后淡淡的目光里,他又笑了笑,道:“若是算上桓州、兖州境内,这一次桐壶两地北上的流民大约总有十万户上下。不知道钦差是怎么颁的旨意,孙儿回来的时候,桓州、兖州、壶州的刺史已经重新开始安抚流民,北上的流民或就地安居,或返回原籍,已经有七、八万得以安顿。至于借机生事的,”他顿了顿,眉目间忽地闪过一丝森然,“趁着没有成什么大气候,已俱都被各州府军剿杀了。”
白太后却道:“有多少是庚哥儿的人?”
夙延川笑道:“祖母且管有多少是二弟的人呢,横竖都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,为他们劳神岂非不值得。”